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雅士之宴:宋朝餐饮之风
2020-10-31 19:38:00  来源:检察日报

  蟹与橙做成的特殊味道,是宋朝味道,那蟹肉透明,是在橙酸作用下形成的。

  此话让我忐忑,他仍不罢休地说,踏入唐朝,你就能吃上宋朝的味道了!那唐朝不是年代,是酒馆,号称唐朝分舵,落户广州,在那儿可以大碗喝酒,大口吃肉,畅快淋漓,大有梁山泊的味道。

  我说,到唐朝品味宋朝的味道,那是中华饮食史上开天辟地的壮举,你做到了!他说,美食节目《风味人间》里,也重现了宋朝味道,就有蟹酿橙,还有宋朝的烧饼、塔吉锅烹饪、酥羊大面、叫花鸡……仿宋菜里的蟹酿橙,是高阶吃法,吸引了众多吃货眼球,纷纷说不管是不是宋朝的味道,反正是美好的味道,有宋朝菜创意的影子,我们为古人的想象力点赞!

  他意犹未尽,说宋代吃鱼,有一种叫做鱼生,就是把鱼剥去鱼鳞鱼皮,将鱼骨剔除,把鱼肉一片片切好,然后蘸着酱料吃,恰如日本料理的刺身。还说,宋人吃河豚,那是宋朝最有特色的菜肴,他们不惧生死,倒腾着吃剧毒河豚,据说即使不吃河豚,也要用别的东西做出河豚的样子和味道,以解所需。

  我说,你的话,果真?可是,我只知道苏东坡是个嘴馋的名人,爱吃猪肉,据说他吃不起鸡、鸭、鹅、牛、羊肉,才称赞“黄州好猪肉”,但还说“富者不解吃,贫者不解煮”,他却独爱吃猪头。我还说,他创造了闻名遐迩的东坡肉,在他的《猪肉颂》里还说,“待他自熟莫催他,火候足时他自美”,那是多么惬意的情怀,道出了宋人美食的雅趣味道。

  他看了看我,挺认真地说,《东京梦华录》云“旧只用匙今皆用筋矣”,可见宋人喜欢汤水,其次才是吃各种菜、肉、鱼,再次是半干的肉脯和全干的肉,炒菜也有,如炒蟹,但极少见。

  说到汤,他说中国古代人,流行吃羹,“三日入厨下,洗手作羹汤”,却不说洗手炒肉丝。《水浒传》林冲的徒弟说自己“安排得好菜蔬,端整得好汁水”,汁水也就是羹。南宋刘松年的《撵茶图》里,雅士饮茶,据说是茶叶、麝香、绿豆放在一起煎制,茶味极浓,是如今接受不了怪味茶汤。但是,宋代街市也有清淡食汤:二陈汤、枣汤、生姜汤、荔枝圆眼汤、薄荷汤、木星汤、酸梅汤等等。他突然问我,宋朝的速溶饮料是什么味道的?我无言,他说宋代的汤,在日常生活中普遍用于指称一类饮料,约等于草药茶的软饮,朱彧在《萍洲可谈》中说,待客先泡茶,客去时让喝汤,那汤取药材甘香者制成,或温或凉,没有不用甘草的,此是宋朝普遍习俗。而在当时辽国,却先点汤,后喝茶,正好习俗相反。

  我听了想,有汤,就要有面了。

  我知道,宋朝面食甚多,为主食,宋人叫“从食”,《水浒》里动辄说“回些面来打饼”,那饼有门油、菊花、宽焦、侧厚、油锅、新样满麻……《东京梦华录》载武成王庙海州张家、皇建院前郑家最盛,每家有五十余炉,那五十几个炉子一起烙饼,真蔚为壮观!还记载说,开封人郑文宝发明了云英面,以藕、莲、菱、芋、鸡头、荸荠、茨菰与百合混在一起,配以瘦肉烂蒸,在石臼中捣细,加上四川的糖和蜜蒸熟,入石臼中捣,使糖、蜜和各种原料拌均匀,随后取出做一团,等面冷变硬,用刀切着吃。我曾在李公麟《西园雅集图》里看到,宋仁宗赵祯出生后,其父宋真宗赵恒大喜,命“宫中出包子以赐臣下,其中皆金珠也”。在南宋吴自牧《梦粱录》中我看到,钱塘酒肆茶馆里,有一种炊蒸而熟的面点,淡雅清香,口感极佳,就是如今的中秋月饼。

  他对我说,秦汉似烈酒,大唐如盛宴,两宋则是雅士之宴。宋代农产品丰富,食物种类繁多,富贵人家“凡饮食珍味,时新下饭,奇细蔬菜,品件不缺。”一般市民,也能在街头巷尾食肆间,找到味美价廉的食品。在《清明上河图》里,一些大酒馆甚至还有“宅急送”服务。他还说,宋是缺乏雄性激素的王朝,在宋徽宗的《文会图》里可以看到,文人集会宴饮,华庭巨塌,肴果杂陈,杯盏交错……桌上食物清淡,像极了《西游记》蟠桃盛会的景象。他说,宋人饮食,大抵是清淡素雅的,追寻食材最本真的味道,民间佳肴无处不透露着朴实和聪慧。皇帝之御宴亦然,那海参、鱼翅、燕窝、鱼翅之流见于酒宴,是明代以后的事。

  他还说,宋人还实行分食制,《东京梦华录》就云各人“用一等玻璃浅碗……每碗十文”,《韩熙载夜宴图》上画的也是各人一份,不像后来大家合坐一桌,大盘大碗,筷子勺子一起来并驾齐驱。御宴定制,要有歌舞杂技,吃喝在其次。幽兰居士《东京梦华录》载《宰执亲王宗室百官入内上寿》,使臣诸卿只是“每分列环饼、油饼、枣塔为看盘,次列果子。惟大辽加之猪羊鸡鹅兔连骨熟肉为看盘,皆以小绳束之。又生葱韭蒜醋各一碟。三五人共列浆水一桶,立杓数枚”。

  他说着哈哈大笑,笑那些皆为看盘,只是摆样子,不能吃的。

  编辑:吴晓娟